並非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分類,與朋友的叫做友情?親人為親情?又有規範為愛情的?相遇的人都知道,感情的流動總是不斷越界,消弭關係與份際。
猶記得王佳芝唱著〈天涯歌女〉時,歌詞裡郎情妾意,歌聲亦是傾吐著兩個人大時代裡身世蒼涼。王佳芝猶如戲子般的一生,愛看電影的她,戲裡戲外只能靠演戲證明存在(想當初王佳芝也是靠舞台劇吸引鄺裕民的眼光);父親的遺棄,情竇初開也僅只一瞬,無奈戲假情真,舞台上遇見另一個自己,且是唯一憐取自己的眼前人,患難在即,為了幫對方脫險,只好黯然下台了。易先生天天問案刑求,撇開漢奸的大帽子不談,被刑求的對象多半是當年患難之交。這爺也有當年,也有年輕時的理想,青春烈火想必不輸鄺裕民,如今卻手刃了自己當年的患難之情,這也就是郎與妹之外,患難之交恩愛深使他老淚縱橫的緣故了;當然也是這僅存的郎與妹患難之情,在他知道戲裡戲外時,又再死了一次。
人生阿,誰不,惜青春?
那天,與奕君聊到愛學生與否的問題,事後想想,說愛真是太抬舉自己了;平凡如我,怎可能為他們的青春負責,何況這眼前困難重重。如果這樣的形式是那群大男孩珍惜青春的方式,那我又何必管太多?如果這並非一段必經的患難之途,那又怎麼可能成就一場患難之情?如果無情,他們憑什麼要聽我的?我憑什麼要求他們?
已經越來越不清楚自己擁有什麼可以給他們,面對的未來,講台上形成一陣空虛。反正都可以上大學,那麼我為什麼要唸書?反正唸書也不見得有工作,那我為何要乖乖在教室裡聽廢言?反正出社會用不到,天天線上遊戲與A片還比較過癮!這些質疑刀刀入心,誰敢保證誰的未來,誰看得見坦途?
回想自己十幾歲的時候,什麼都不要緊,就是想留住友情跟愛情諸多情感,所以即便徒留形式的初戀死了很久,也拖了多年才開口,也是常常寫信給高中住宿的慧美的緣故;因為那些都是最重要的東西,不希望消失,害怕遺忘,如此而已。那時也不曾聽誰的忠告,就認為這才是自己認為對的方式,對得起自己的方式。
當然,當年自己的小情小愛與今日高中生的面臨的困境不可同日而喻,更無法與王佳芝的時代悲情相提並論,但我們都不後悔當初自以為是似的來日大難並且以自己的方式自救著,王佳芝以死亡證明這份感情,無論那是不是愛情,都成就了這份得來不「易」的患難之交恩愛深;而我呢?我的學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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